你可以大致想象一下——
一本正经的和一个女孩子解释‘生十个’是句玩笑话是个怎样诡异的场景。
周仲鱼回到家后，脑海中还不断浮现出沈心羽那似懂非懂的样子。
以后还是少和她开玩笑的好。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她是真信啊。
“怎么才回来？赶紧收收东西，你爸都开车去了。”老妈在客厅和卧室进进出出收东西。
“噢。”周仲鱼随便应了声，回房间收东西。
每次放暑假都会回老家跟奶奶住一阵子，这次也是说好了高考完就回去。
老妈和老爸也都会住几天。
周仲鱼回到房间，收了几套衣服，把画漫画的数位板和笔记本都拿上。
背着电脑包，拖个小号行李箱，正要出门，想了想，把前几天网购的棉绳也塞进箱子里。
绳艺得加紧练习才行。
“好了没有？”老妈的声音在玄关催促。
“来了，来了。”
母子俩大包小包从楼里出来，老爸的车就停在楼下。
他过来帮忙把东西放后备箱。
一家人整整齐齐出发。
周仲鱼上车就戴上了耳机，直到听老妈说表姐也要回来时，他才摘下耳机参。
“姨妈一家也赶上集体休息？”周仲鱼掺和一嘴。
“除了你姨父，你姨妈和表姐都会回来。”老妈随口答一句，然后便问起他高考情况，“你考试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
接下来车内的话题大都围绕以后大学去哪的问题展开。
高考成绩要月底才出，填报志愿的事情一谈论起来就没完。
周仲鱼自己有想法，但不是那种非要考哪所学校的执念。
他想去一个花多的城市，在自己的成绩允许挑选的范围内随便挑所排名高的大学就行。
还有就是，最好是沈心羽的成绩考不上，而他能考上。最后他只好将就她，自愿降低期望顺次到她能考上的学校。
那样就完美了。
谁叫她之前那么狂。
只不过这很不现实。
全力发挥的话，两人分差本来就不大，估计也就是靠语文作文决胜负，最多拉开五六分都极限了。
确实只要他考得上，她肯定也能考上。
奶奶家在奉阳县，是苏南的边陲小县城，就挨着南庆市，开车走高速三个多小时就能到。
爷爷在几年前去世，老家就奶奶一人，主要是县城工作的大伯帮忙照料。
暮色四合，星空点点。
从高速下来，弯绕一段路，穿过小县城，慢慢的，沥青路面变成了土路，颠簸摇晃。
道路越来越窄，但对老家的回忆却越来越清晰。
穿过这段土路，来到村里。
看到了村头的歪脖子树，远处是大片田地，统一的大棚子，都是老板承包的。
两侧的房屋是红砖房，楼顶有彩钢瓦，还有几栋村式的白色小洋楼。
小时候记忆里都是空心砖或者是土基搭成的房子，现在都变了。
原本家里是空心砖的房子，前几年爸爸和大伯他们出钱出力给重建成了白色小洋楼。
大门早早敞开，里面院子很大，已经停着姨妈的车。
并排停下。
表姐过来和周仲鱼一家打了招呼，帮忙提着东西和行李进堂屋。
房间头两天奶奶就给收拾好了，虽然让她别忙活，但主打一个叛逆。老小孩老小孩的。
老人家身子骨也确实硬朗，这两年都还鼓捣着家里的那片瓜田，种来也不卖，送点给村里的大伙，给孩孩孙孙捎点，主要是没事种着玩。
按奶奶的话说就是，不是享福的命，闲不住，不找点什么事做就难受。
和堂屋奶奶聊聊天，坐了一会后，周仲鱼便拉着行李回到二楼自己房间。
才坐到床上，门就被推开。
周仲鱼叹了口气，看都不用看，只能是表姐王晓婧了。
语气颇为无奈：“下次能不能敲敲门？”
无论是在南庆市家里，还是在奉阳县老家，自己的房间门永远都只是装饰。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王晓婧笑着，扑在他床上。
周仲鱼，嫌弃地看她一眼，“你就不能回自己房间吗？”
王晓婧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然后开始嗑……
察觉到一旁盯着自己的眼神，她瞟了眼，然后朝他递递，“嗑吗？”
周仲鱼血压逐渐上升，眼角抽抽，起杀心了。
“诶，这么凶干嘛。”
无视她的抱怨，把她提溜出房间，关上门立刻上小锁。
听着门外怨怨幽幽，周仲鱼回到床前把床单上的瓜子壳和碎渣用手扫到地上。
每次都非得在我床上吃东西。
在老家还没有多余的床单换。
应该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把她推出去的，还是仁慈了。
……
无论你在城里多光鲜亮丽，回到村里的第二天，都会自适应转换。
周仲鱼和王晓婧已经从昨天的帅小伙和小美女变成了村小伙和小村姑。
大早上就各戴着一顶草帽跑出去玩。
“别去糟蹋你奶奶的瓜田！”周仲鱼的妈妈对着两个往瓜田方向跑的疯小孩喊道。
“诶呀，没事没事，”奶奶倒是乐得开心，“夏天能让人开心的西瓜才是好西瓜，让他们玩去吧。”
啪——！
周仲鱼用手砸开一个西瓜，掰一半给王晓婧。
两人在瓜棚里的折叠桌旁开始吃西瓜。
奶奶也是学着人家承包土地的老板搞大棚，算与时俱进了。
不过就一小块，应该说是小棚才合适。
其实家里田地挺大的，但奶奶一个人并不全种，主要是玩。
看着一排排西瓜，周仲鱼蹲在沟道里伸着脖子边啃西瓜边拍拍拣拣，打算摘两个回去中午吃。
在摘西瓜的时候，姐弟俩其实一直都很轻柔。
之所以会被妈妈说是糟蹋，也只是小时候两人在吃完西瓜后会在田里追逐打闹，虽然会小心避让西瓜，但总让人揪心。
妈妈不让他们在田里跑闹，所以才说是糟蹋。
而那句‘夏天能让人开心的西瓜才是好西瓜’最开始是爷爷说的。
奶奶总是说，她不是享福的命，闲不住。
总得找点事做，瓜田是种着玩的。
老是一副老小孩的样子。
大概就是从爷爷奶奶开始的吧。
只要是被他们从小养育大的孩孙，无论是谁，都会拥有极其敏锐的情感嗅觉。
老爸是，周仲鱼是，王晓婧也是……
所谓环境塑造人。
这种情感嗅觉的出现，主要是源于爷爷奶奶那流淌在骨子里的爱。
两位老人家，秘而不宣，但又人尽皆知。
小时候的田，是爷爷奶奶的田，
爷爷奶奶守着田。
后来爷爷不在了，
如今的田是奶奶的田，
奶奶守着田。
两位老人家什么都没有说，但其实大家都清楚：
一直都是爷爷守着田，
而奶奶——
守着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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