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鱼瞳孔猛地收缩，心跳不断加速。
心爱的女孩子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难顶。
她这是什么意思？
短暂心火摇曳过后，周仲鱼细细琢磨她刚才的话。
她那怯懦的语气。
感觉像是我迫不及待想要发生关系，她为此做出妥协一样……
可我没那啥意思啊，属实冤枉。
是之前‘脱衣服’这个命令让她误会了吗？
但她应该清楚这个命令是测试她接受范围的吧……
周仲鱼不确定，偷瞥她一眼。
少女低着头，害羞溢于言表。肉眼可见的耳朵尖尖都红透了，小耳朵粉腻腻的。
一个少女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羞耻。
沈心羽其实没别的意思，她是怕周仲鱼觉得她是在利用他满足自己想被支配的欲望。
她也不是不愿意照顾他的需求。
正常男孩子嘛，有需求没什么…但这样的事对于她而言还是太早了。
至少也要等多熟悉一些后再考虑吧……
心思复杂的少女越想耳朵越红，都快红出水来。
周仲鱼猜不透她的心思，轻咳一下：“最后一个问题。”
沈心羽松开他的衣角收回手，重新整顿心情认真聆听。
可是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发问，她疑惑偷瞄一眼。
周仲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让他很为难的问题吗？
少女暗自猜测。
沉默一会后，他咬咬牙开口道：“犯错了你希望我打你哪里？”
沈心羽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沉默的原因。
这下子轮到她沉默了。
沉默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她这。
有些难以启齿。
过了一会，她才不好意思地开口：“打，打脸可以吗？”
怪，太怪了！
周仲鱼在心里止不住的想。
不是说沈心羽怪，而是说这份恋爱关系好怪。
你能想象在恋爱中，男女双方凑到一起一本正经地讨论怎么打怎么骂才合适吗？
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炸裂，更何况现在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实在是太怪了！
但无论内心再怎么觉得违和，他依旧严格遵守鱼式支配者守则。
鱼式支配者守则：
第一条：【身为支配者，要时刻保持上位者姿态。】
周仲鱼面无表情，语气平静：“还有呢？”
短暂迟疑。
沈心羽轻咬嘴唇：“……手心。”
“恩，还有吗？”
“没，没了。”
听到这心虚的语气，周仲鱼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她说谎。
一眼笃定，她实在是太不会说谎了。
但周仲鱼也没有戳破她，继续做笔记。
她不愿意说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能说的话她会自己说出来的。
沈心羽低着脑袋扣扣手指，心绪短暂拉远。
记得每次被打的时候，不光是拳脚，爸妈基本是随手抄到什么就用什么打——
铁衣架、扫把杆、皮带……
被打的地方一般是手臂，大腿，后背还有屁股。
被打的这些地方，其实她都可以接受，要说最愿意被打的地方那应该是屁股吧。
因为打屁股的话不会太疼，而且也不会暴露伤痕。
但要沈心羽现在亲口对周仲鱼说出这些，她暂时还做不到。
周仲鱼记录完，继续道：“最后一个问题。”
沈心羽回过神看向他，专心听。
“被支配的时候，你介意被人看到吗？”
介意吗？
沈心羽呆呆的看着他。
她以前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挨打，挨骂，这些都是被迫接受的不是吗？
至于在哪里挨骂，在哪里挨打，那都是看爸爸妈妈在什么地方看她不顺眼。
无论是在外还是在家里，无论旁边有没有人，打和骂从来都不分场合。
记得初中时被爸爸带出去吃饭，爸爸喝了点酒，忘了是因为什么事，他根本不在乎旁人，抬手就给她几巴掌还让她跪下……
回想起来，旁人的帮劝，还有围观者那火烤般的视线，好像都不讨厌。
那时她眼里只有爸爸的责罚，旁人的反应似乎也是责罚的一部分。
“不介意。”她低下头，心情明显的低落。
或许，我真的很贱吧。
这样的我，真的能好好对待这份感情吗？
我想，还是离开他吧。
我不想害他，而且我不值得。
他适合更好的女孩子，至少……是正常的女孩子。
“怎么了？”周仲鱼语气轻柔，他察觉到沈心羽情绪突然低落，主动结束扮演。
少女向他扬起脸，眼底装不下更多的不舍，隐隐有泪光闪动。
“是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看她这个模样，周仲鱼又慌又心疼，“我也是第一次扮演，是哪里让你不舒服了吗？”
少年温柔的解释成了击毁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沈心羽想说话，但喉咙像是梗着一块石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停住脚步，周仲鱼也跟着停下来。
梧桐树下，两人面对面。
周仲鱼看出她现在很难受，没说话，给她足够的时间整理情绪。
过了一会，沈心羽缓缓开口：“对不起，我想我没办法跟你谈恋爱。”
忽的一阵风，夹杂着燥热，卷落几片叶，轻轻吹动两人的衣摆。
周仲鱼愣住，连树叶落到肩头也没察觉。
她……这算提出分手吗？
可还没正式开始谈啊。
再一阵风吹来，拂落了少年肩头的落叶。
沈心羽看着鞋尖，等那片树叶飘转到脚边，落定，她才自说自话般地开始讲述。
“我爸爸妈妈从小就打我骂我，但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也没想过要反抗……或许我真的很贱。
“我不想害你，你适合更好的女孩子，起码是正常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这样的。”
静静听她说完，周仲鱼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笨蛋在胡思乱想，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导致她要分手。
吓我一跳。
还好，虚惊一场。
周仲鱼吐出口气，有些紧绷的肩膀随之放松。
他悠悠道：“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
沈心羽看向他，话题一下子转到了她听不懂的方向。
不过，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会突然说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周仲鱼继续道：“是从高一下半学期开始吧？记不清了，你天天往医院跑，成绩也不见落下，真的很厉害。”
原来他是在说学习厉害，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沈心羽坦白：“那是妈妈的命令，学不好会被打……”
周仲鱼没有在意她的解释，继续道：“我还觉得你很勇敢。”
“勇敢？”沈心羽诧异。
这个词和她一点都不沾边，她一直都是逆来顺受。
周仲鱼想了想，换了种说法：“或者说，你对待感情很真诚。”
沈心羽还是一脸疑惑。
周仲鱼没有向她解释说明，继续自说自话：“其实谁都有糟糕的一面，但你愿意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这一点我都做不到。”
说完，他自己笑了笑：“真不知道你这算是勇敢还是真诚。面对喜欢的人，谁会愿意展现自己不好的一面？”
更何况这还是恋爱初期，谁不是努力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就算是装都要装出最好的样子。
哪有人像她这样傻乎乎地把自己最不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还担心自己会害别人而主动提出结束关系。
真不知道她是太勇了还是真诚得有些缺心眼。
真傻。
不过，一点都不讨厌。
还很喜欢就是了。
“还有，什么样的女孩适合我，我比你更清楚，用不着你替我考虑。”说着，周仲鱼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嘶——
沈心羽吃痛吸了口气，这个力道肯定要留红印子了。
她用手捂着脑门，抬头疑惑地看他。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弹脑瓜崩。
“这是今天你说自己坏话的惩罚。”
周仲鱼笑笑，转身迈步：“走吧，早点去学校，我还有事。”
沈心羽犹豫一下，然后小步追上去，继续和他并排走。
有些不安地试探一句：“可是……我真的很糟糕。”
周仲鱼斜了她一眼：“你再说我就打你了。”
沈心羽缩缩肩，低下脑袋闭上嘴，虽然被他凶了，但这种感觉一点都不讨厌，甚至有点心动。
不过，这真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哦，沈心羽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扮演。
想到这里，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少年。
他为我做出那么多改变，我要怎么做才能有所回报……
这样的我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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