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宫中贵客至。”
赵旻一惊之下,便忘了自己想要出何言。
其人心中嘀咕起来:宝宝竟可以在光天化日下、堂而皇之地出宫?
赵旭难道是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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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必须尽快问问他!
赵旻曾再三叮嘱赵旭,不可纵宫中之人外出。
然而…出乎赵旻意料的是,伏老头儿明显更惊。
二人对视一眼后同时起身,一言不发匆匆向外行去。
伏府大门外,赵旻见到驾车之人后,暗暗松了口气。
驾车之人非是旁人,正是赵旭。
虽然其人此时脸色极为难看。
而且,那马车形制普通,丝毫看不出乃是宫中之物。
赵旭正欲下车行礼,却被赵旻扬手阻止。
伏完仍然一言不发,只是向赵旭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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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入伏府后,伏完当即下令关闭府门。
赵旻则吩咐亲卫守于门洞处。
伏完和赵旻二人,随着马车行至二进处,赵旻的亲卫则自发守于二进院门。
赵旭将马车停稳,复又向赵旻、伏完行礼后,便垂首默默走出二进大院。
其人紧紧抿着嘴唇,脸色难看到极点。
临出院时,赵旭听到马车内传来赵常侍尖利的声音。
“卫将军,光禄勋,伏皇后有厚礼相赠。”
赵旭暗暗松了口气,神色瞬间缓和许多,轻轻关紧院门。
然而,赵旭不知道的是…所谓“厚礼”究竟是什么。
赵常侍当先下车,随即恭恭敬敬地将伏梦扶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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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梦这次虽仍是银钗深衣的朴素穿戴,俏脸上却略施粉黛。
其人正欲开口,伏完却挥挥袍袖。
“我等进屋详谈。”
赵常侍为众人关闭房门,守于门外。
屋内,伏梦先对伏完行礼。
“妾参见主君!”
伏完眼中一丝异芒一闪而逝,淡淡颔首。
“阿梦不必多礼。皇后今如何?”
伏梦垂首柔声道:“主君放心,皇后今一切安好。”
随后,伏梦袅袅婷婷地向赵旻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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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参见卫将军!”
因伏完在场,赵旻只好虚扶起佳人,同时微微愕然。
“阿梦,这…”
伏梦嫣然一笑:“卫将军,妾幸得皇后开恩、赵常侍相助、常从校尉相送焉。”
赵旻瞬间恍然。
赵常侍为伏皇后心腹,且前几日伏皇后给足了卫府面子,所以,当赵常侍称伏皇后有厚礼相赠,又言明赵旻在伏府时…
疑神疑鬼、心事重重的赵旭,便亲自驾车护送赵常侍至此,以辨此真伪…
结果…
难怪赵旭见赵旻出来,脸色会变得那般难看。
想通这一切后,赵旻失笑抱拳:“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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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赵旻便被佳人那对饱含深情的美眸吸引,再也挪不开。
见二人脉脉对视,伏完轻咳一声。
“阿梦且回后宅稍候,赵老夫人顷刻便至。”
伏梦行礼后,恋恋不舍地望着爱郎,缓缓走进后院。
伏完有些头疼,试探问道。
“阿旻,关于此事…你欲如何禀告令堂?”
赵旻不假思索:“大人,旻欲如实禀告。”
伏完老眼中精芒乍现。
“如实禀告?”
赵旻顿首行礼:“大人,若旻定西凉,皇后可否恩准阿梦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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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完默然。
片刻后,其人缓缓道:“阿旻请起,皇后非薄情之人,老夫必尽力而为!”
赵旻端坐后,伏完蹙眉道:“阿旻,眼下当务之急,乃定刘元颖之乱,西凉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赵旻胸有成竹:“大人尽管放心!旬日之间,旻便可定九江。或许…此行尚有意外收获亦未可知!”
伏完眼中精芒一闪:“阿旻是指纳江东孙氏?”
赵旻失笑:“非也。大人,孙氏仅为旻与伯符兄长联姻纽带耳,旻心中实独宠阿梦也。”
伏完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他看得出来,俩孩子的确是真爱。
赵旻豪气陡生。
“大人,旻之志乃天下一统、四海升平,若将来诸地尽归汉室,而伯符兄长仍执迷不悟,旻必不顾念孙氏之情,奋力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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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伏完心中的不安,赵旻抱拳宽慰老头儿。
“大人勿忧,若阿梦诞子,旻必立其为嗣子,将来由其人伴太子成长,辅弼太子成就大业。”
一言及此,赵旻一对眸子煜煜生辉。
“待太子束发之后,旻便携太子与阿梦之子出征四方,使其二人亲眼目睹世间疾苦、切身体验戎马生涯、亲自体察尔虞我诈。
惟其如此,其二人方可成大器焉!有朝一日,旻终将老去,未来,终归需其君臣二人砥砺前行!”
伏完老眼中现出向往之色,忍不住喃喃道。
“不知老夫可否有幸得睹。”
赵旻笑了。
“大人必当有幸得睹此景,或许大人亦可得睹太子继位,旻还政于天子之景。”
伏完失笑摇头:“老夫不敢奢望!老夫若可睹太子束发后随阿旻出征,此生便已无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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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男子十五岁束发,二十岁及冠。
这里指的都是虚岁。
束发便代表男性从儿童成长为少年,可以承担起一定的社会及家庭责任。
女子十五岁叫及笄,可以…嫁人。
在生产力低下的农耕社会,男子需要承担太多责任。
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情况下,衣食成忧、三餐难继的时代中,女子地位便远不及男子。
今时今日,当然迥异。
由于赵旻这一番豪言壮语、肺腑之言,伏老头儿心情大好。
其人捋须而笑,正欲开口,便听二进院门处,老仆高呼道:“主君,主母与赵老夫人到。”
一老一少不敢怠慢,当即匆匆行至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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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年龄虽相近、却宛如母女的樊夫人、赵大娘端坐于马车内,撩起车帘向外张望。
院内的赵旭有些懵。
主母何以至此?
待马车停进二进大院后,伏完请众人进了二进正堂,并关紧房门。
万幸,赵常侍此时已进后宅陪侍伏梦。
樊夫人、赵大娘向伏老头儿行礼,赵旻则向俩老太太行礼。
赵大娘扶起儿子后,有些诧异。
“阿旻甫纳杨氏,何以请老身诣伏公?”
通透的赵大娘一眼便看穿,根本不是樊夫人相邀,实是自己儿子请自己来伏府。
因为这等事,怎么可能当着杨彪的面儿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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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干脆利落地行了个稽首礼。
赵大娘秒懂。
自己儿子又闯下了大祸。
赵旻将自己自救驾时初遇伏梦,直至今日与伏梦私会之事,一五一十讲述出来。
最后,赵旻强调。
“大人,关于此事,目前知情者惟余皇后及宗正耳。”
言罢,其人拜倒不语。
赵大娘有些懵逼。
伏完干咳一声。
“嫂夫人,依弟拙见,二子情投意合、一往情深,故此,小女亦愿力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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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夫人赔笑:“阿姊,阿梦今已至后宅。”
赵大娘如梦初醒,她扶起自己儿子,急声道。
“既如此,老身便见其人一面。”
两个老夫人匆匆步入后宅。
赵旻有心跟上,但果断止步。
伏完捋须苦笑:“阿旻勿急,阿梦足以应付。”
后宅装潢精美的正厅内。
赵大娘一眼便认出伏梦。
伏梦反应比阿姑…也就是自己婆婆更快。
佳人盈盈一礼:“妾参见大人。妾有孕在身,请大人恕妾不便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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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晕晕乎乎的赵大娘,彻底发懵。
“阿梦已有孕?”
随即赵大娘凤目一寒。
“阿旻不当人子也!”
无怪赵大娘生气,赵旻确实狗。
人家姑娘都已有孕在身,赵旻却仍给不了人家名分。
伏梦再次盈盈一礼。
“大人息怒,此非夫君之过也,实乃妾之过也。妾急欲为夫君生子焉。”
赵大娘感动到无以复加。
此女又懂事又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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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相貌远不及阿凝、阿月及练师。
此非重点,重点为此女已有孕!
于是赵大娘堆起七分愧疚、三分感动的笑容,向伏梦微微欠身。
【作者题外话】:毫无疑问,机灵的赵旭,已对自家少君起了疑心。
赵旻所说的意外收获,指的是夏侯渊。
此事不便与伏完明言:因为伏梦曾告诉赵旻,其人深深恐惧曹操,而夏侯渊是替曹操背锅、蹲过号子的心腹重将。
伏梦为何怕曹操?
作为一个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傀儡皇帝,刘协在政治上的发挥空间十分有限。
关于此事,前文已多次详述。
在“宿卫兵侍,莫非曹氏党旧姻戚”的背景下,刘协孤掌难鸣,他反抗曹操的一贯手法,便是通过拉拢外戚、宗室来策划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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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帝都许,守位而已,宿卫兵侍,莫非曹氏党旧姻戚。--《后汉书皇后纪》
建安四年(199),刘协曾通过外戚董承来拉拢宗室刘备,密图曹操,事泄不成。
原因也提过,刘备求生欲极强,他跑到徐州的举动引起了曹操怀疑,导致衣带诏事发。
当然,这与伏氏没关系。
但是,按《后汉书》的记载看,伏氏家族自董承死后(200)便“怀惧,令密图之(指曹操)”。
(献)帝以(董)贵人有姙(身孕),累为请,不能得。(伏)后自是怀惧,乃与父(伏)完书,言(曹)操残逼之状,令密图之,完不敢发。--《后汉书皇后纪》
简言之,曹操借衣带诏掀起的腥风血雨,委实吓坏了伏氏家族。
亲眼目睹董贵人被杀的伏寿和伏梦…心理阴影面积无限大。
刘协连自己的骨肉都保不住,一说明其人无能,二说明曹操根本就不把刘协当回事…好吧,还是刘协无能;三说明,曹操已有不臣之心。
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刘协趁曹操出征时搞事情,曹操又焉能如此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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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说回来,曹操也确实太冷血无情。
赵旻虽然腹黑,但绝对干不出杀孕妇这种没有底线之事。
太祖性忌,有所不堪者,鲁国孔融、南阳许攸、娄圭,皆以恃旧不虔见诛。--《魏书崔琰传》
操持法峻刻,诸将有计画胜出己者,随以法诛之,及故人旧怨,亦皆无余。--《曹瞒传》
综上所述,伏梦对曹操的恐惧,可想而知。
由是推之,赵旻在官渡将曹**到赴义,伏梦芳心暗暗松口气之余,怎么可能不泛起一丝丝涟漪?
因此,当伏梦亲眼目睹赵旻无双割草、救下刘协后…
只能说,所有的偶然,都是蓄谋已久的必然。
赵旻后宅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