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漓上台的时候，头脑还是懵的。只觉得灯光很闪，台下的粉丝呼声一如既往的热烈。
身体的记忆远比大脑要快一步，嘴角勾起的笑容也仿佛排练过无数遍一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娴熟的走位，流利的高音，就已经顺利地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
一个走位之后，元晞意识终于回溯。身后站的应该是思琪，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似乎颤抖地更加厉害。
没有时间容她多想，她与思琪就已经分开。羽漓有些担忧地顺着舞蹈动作看向思琪，她放在身侧的右手颤抖的频率，告诉自己那不是错觉。
很显然，在舞台上不动神色交换眼神的大家，都感受到了思琪的不对劲。
最后一个endingpose定好，羽漓身后就是思琪。没有怎么呼吸乱掉的羽漓，很明显地感受到贴着自己的思琪颤抖地过分。
突然，听见台下的一声惊呼，紧贴着自己的那份力量消失了，紧接着一声很响的碰撞声。
“spring！”
“思琪！”
耳畔传来台上台下的呼喊，身侧的熙儿和自己赶紧回头，就看见恩娜跪坐在思琪身边，手还被压在思琪身下。一边的雅茜想要去拉却空了手，弯着腰不知所措。
许思琪闭着眼睛倒在地上，轻微地颤抖，头发散乱地遮住她的脸，露出的脸上肌肤惨白。台下粉丝疯狂地喊叫吵得本就吓傻了的大家不知所措，还是熙儿最先反应过来让大家散开一些，让思琪可以有充足的空气呼吸。
经纪人和助理以及一大堆工作人员冲了上来，崔东埈好像知道思琪是因为什么晕倒，一边很快地用语速让她们不要担心，一边背起思琪，说要送她去医院。
她们四个目送一帮人熙熙攘攘地飞快离开，就这样崔东埈还不往走之前叮嘱让她们四个好好待在这里录完节目。一切发生地太快，直到一群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们四个还站在台上，目送离开的方向。
“下去吧。”
熙儿无力地叹了口气，手心里一片湿润，后背上的衣服被汗浸透，不知道是刚刚舞台出的汗，还是惊吓出的冷汗。
“Spring怎么了？”
“为什么会晕倒？”
“没关系！”
“别担心会好的！”
剩下四个女孩互相搀扶，羽漓被熙儿拖着胳膊下楼梯的时候，才发现脚已经软了。
后台里，一片凝重的氛围。崔东俊送思琪上车就让别人跟着去医院了，现在又回到她们四个这里。把其他的人都赶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四个女孩，几个贴身助理和崔东俊。
“我知道你们想问。”思琪这次晕倒在意料之中却有意料之外，公司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崔东俊叹了口气，告诉女孩实情。
*
“……前辈？”
不熟悉又有些生涩的韩语打断了羽漓的思绪，躲在拐角处偷偷抹眼泪的样子真的很逊，也很丢脸。
羽漓胡乱地用指腹擦了一下眼角的湿润，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可爱的样子，是不熟悉的面孔。
“前辈你……没事吧？”
一张纸递到羽漓面前，她说了声谢谢，借过轻轻擦了擦红了的眼眶。
MIXX今天是最后一周打歌了，虽然有了点曝光度，但说到底也没什么出圈的，没溅起什么水花。所有打歌的舞台，最后宣布一位的时候，今天的所有参与节目录制的团都会在台上，这是传统。
但现在，因为Accy的突发状况，一位后补的录制延迟了。即使这样，台下的粉丝也没有离开，而都是在等待最后她们出现。
卢洋洋作为一个新人小糊团的队长，刚刚跟经纪人去见了导演之类的人，听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回去的路上，就看见在这个比较偏僻的拐角处，一个女孩面对墙角，蹲在那里。
如果没记错，那个服装，就是刚刚结束打歌舞台，队友在舞台上晕倒的大势女团Accy的打歌服。
“中国人？”
羽漓的声音还带着点哭腔，有些喑哑。卢洋洋点点头，换回了中文。但所有的话在嘴边过了一圈，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会没事的。”
苍白，无力。但看着卢洋洋担忧的目光，羽漓觉得还不算太坏。
至少她是真的希望思琪没事。
“谢谢。”
卢洋洋走了，羽漓看着手心里被捏成一团的纸，低着头看不出心思。
她在自责。
崔东俊说出的真相，每一个字都让她自责。
“有一段时间了。”
崔东俊的声音也透着疲惫，很多事情他想在能力范围去做，却是杯水车薪。
“思琪有一个私生，外国人，似乎是患有严重的妄想症。在他的意识里，思琪就是自己的女朋友。他去过思琪美国的家，找过她的父母，去她父母公司楼下称自己是他们的女婿。”
后来他来了韩国，天天游荡于公司、宿舍之间，期待能见到自己的“女朋友”。那晚超市羽漓感觉到的是他，后来她回国的时候觉得不好的预感也是因为他。
“宿舍里那个带着针孔摄像头的玩偶是他送的，不仅这样，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思琪的电话号码和各类私密社交软件的账号，一直在保持长久又持续的骚扰。”
崔东俊讲到这里，突然停住。到目前为止，不过是很多私生饭会做的事情，不足以导致思琪这样。
“是……不久前。”
那天思琪一个人回到宿舍，大家都不在。但她不知道，漆黑的房间里，躲着一个人。
思琪的个人助理停好车之后，看到思琪的外套落在车上。如果不是他上楼送外套，也不会和衣衫不整冲出房门的思琪撞到，也不会看到屋子里有一个更加不能直视的男人。
崔东俊戛然而止，之后的故事大家也许可以猜到。为什么要紧急搬家，为什么思琪会如此反常。
“……你们调整一下，今天一位是我们的，致谢的时候，安抚一下粉丝。”
*
她有些愧疚没有更早发现，思琪知道她们了解自己撒谎的样子，所以刻意的去改掉了一些东西，让她们都没有发现她的任何异常。
调整好呼吸，羽漓长舒一口气，把已经揉到支离破碎的纸团丢进垃圾桶，走向休息室。
一路上，所有人同情、好奇、探究、幸灾乐祸……无数的目光落在眼眶还有些微红，但妆容穿戴整齐的女孩。
推开门，三个姐姐坐在里面，每个人都面色凝重，但坚韧无比。
“走吧。”
羽漓站在三个姐姐面前。
三人站起来，对着灯光刺眼的镜子整理好最后一根有些凌乱的发尾，明显褶皱的裙摆，和有些移位的饰品。
她们不能颓废，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她们。
更何况，这也是属于思琪的一位，一定要拿到手里，捧着奖杯去看她。